多年来在多种书刊上对曹雪芹祖籍问题争论得很激烈。“辽阳说”有不少确证。如康熙六十年刊《上元县志》“曹玺传”云：“曹玺，字完璧。其先出自宋枢密武惠王曹彬，后著籍襄平。”曹玺是雪芹曾祖，“襄平”乃辽阳古称。康熙《山西通志》“吉州知州”条：“曹振彦，奉天辽阳人，贡士，顺治七年任。”曹振彦是曹玺之父、雪芹高祖。雪芹祖父曹寅在亲自编定、付刻的《楝亭诗钞》中自署为“千山曹寅子清撰”，“千山”在辽阳城南，以此代指辽阳。如此等等。
雪芹的祖先很多，因而他的祖籍并非只有辽阳一处。从上引《上元县志》可知曹玺“其先出自宋枢密武惠王”曹彬；康熙二十三年未刊稿本《江宁府志》“曹玺传”也说曹玺是“宋枢密武惠王裔也。”据《宋史·曹彬传》，可知曹彬是“真定灵寿人”，此地当然也应是雪芹祖籍，即今之河北省灵寿县。
雪芹曾自称“芹溪居士”（见雪芹之友张宜泉《题芹溪居士》、《伤芹溪居士》）；曹寅在《太平乐事》杂剧《自序》末尾自署为“柳山居士”，也曾自署为“柳山聱叟”，或简称“柳山”。曹寅和雪芹的学问都很大，故“芹溪”、“柳山”必有来历。
查台湾出版的《中文大辞典》，第28册“芹溪”条下注云：“（明）刘三吾《野庄赋序》：姑射山之麓曰芹溪，一水溉田，可四、五村……”据清·顾祖禹《读史方舆纪要》，姑射山在山西平阳府临汾县境。平阳是雪芹祖先汉代功臣曹参之封地。曹寅之友也曾多次说曹寅是“平阳”曹参的后裔。如张渊懿《楝亭图》跋诗：“高门衍世泽，贵胄属平阳。”尤侗《楝亭赋》：“平阳苗裔，谯国英雄。”杨雍建《楝亭图》题诗：“平阳姓氏重江乡，父子同官世泽长。”等等。雪芹自号为“芹溪居士”，盖以“芹溪”代指“平阳”（今山西临汾），以其祖先曹参之封地为祖籍。《中文大辞典》第17册“柳山”条下注云：“山名，在山西省夏县东南中条山内。唐贞观十一年幸柳谷，观盐池。参见‘柳谷’条”。“柳谷”条注引《读史方舆记要·山西·平阳府·解州·夏县》：“柳谷，县北五里中条山中。……”可见也属于“平阳”，与曹参相关。“柳谷”是否即“柳山”，我未查出，有待于广大读者。
但我查出了“柳山”的可靠出处，见曹寅主持刊刻的《佩文韵府》“柳山”条，注云：“白玉蟾《涌翠亭记》：‘翼然如舞天之鹤，婉然如罩烟之龙者，柳山也。’”该记此语见南宋白玉蟾《玉隆集》。读该集，知此“柳山”在江西隆兴府辖境内。据《宋史·地理志》，隆兴府领南昌、新建、武宁、进贤等县。曹寅盖以“柳山”代指江西隆兴府。按北宋武惠王曹彬第三子曹玮谥武穆（见《宋史·曹玮传》）。曹寅之友袁王皇在题《楝亭图》的〖满江红〗词中云：“惠、穆流徽，朝野重，芳名循誉。”赞曹寅是“惠、穆”（曹彬、曹玮）后裔，芳名循“惠、穆”之美誉。据《曹氏宗祠碑记》等史料，可知曹玮的四代孙曹孝庆为南宋时隆兴府知府，其后代于明永乐初有自江西北上而入辽者。（据《读史方舆纪要》，隆兴府于明初改为洪都府，寻改为南昌府，府境内有“柳山”。）曹寅自署为“柳山居士”、“柳山聱叟”，盖言自己是南宋时隆兴府知府曹孝庆之后人。
综上可知：说曹雪芹祖籍为辽阳是正确的；说雪芹祖籍为（山西）平阳、（河北）灵寿、（江西）隆兴也不算错。
（西北大学李雪菲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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